我读书有这样一个习惯,那就是先读前言和后记,然后再细读全书。 当我一打开青年诗人、作家、作曲家王富强的散文集《阳台花开》,便被书的后记中的最后一段文字吸引住了。“想起这些,我就觉得有许许多多的乐趣和矛盾跟在身边,不离左右。我要求自己:凭党性工作,凭人性过生活,用灵魂和精神去写作”。“所以,我勉励自己:好好为人,好好为文!”殊不知“好好为人,好好为文”这两句话,竟成为我阅读《阳台花开》这本书的导读。从书中的四十多篇文章中,我探寻着这位“巴蜀奇才”是如何“好好为人,好好为文”的。 我读《阳台花开》,其实就是在读富强的为人。 这本集子中涉及富强生活经历的文章不少,从求学、教书、创作、南下创业、患病住院到去外地采访考察,勾划出他三十年来青春的足迹。不论是家境贫寒或是生活好转,不论是创作艰辛或是硕果累累,不论是身处低层或是肩负重任,“好好为人”都是他恪守的人生信条。 富强自幼即好学勤学苦学。在《乡村孩子》一文中他这样写道:“我读书的劲头是很忘命的,用‘勤奋’、‘刻苦’这些词汇似乎还不能形容我的学习劲头”,“但无论天晴落雨、严寒酷暑,只要一得闲,想的做的只有一件事,那就是读书。晨起的第一件事和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都是读书”。《苦中求学苦亦乐》一文写出了他儿时读书条件之艰苦:“(教室)四壁用谷草泥巴糊过,黑板是用黑漆在墙壁上刷了刷,用的是石桌石凳”。“别的同学穿红戴绿,吃饱喝足,我只能穿补了又补的蓝布衣服,粗汤淡饭。为了上学,有时候早晨来不及吃早饭,中午顾不上吃午饭”。放学回家以后怎样呢?“在学校紧紧张张学习了一天,回到家里要放牛,打猪草,砍柴烧火,挑水做饭,农忙时节还要请假回家帮助家里栽秧、打谷、犁田、买煤,几乎所有的农活都干过,脸晒得黑黑的,手掌磨起了一层硬茧,劳动中左手食指上的刀痕齿印至今留在手上。冬天的夜里,屋外狂风呼呼地刮着,哗哗大雨滴落的声音清晰在耳,我哆嗦在一盏黯淡的煤油灯下温习功课”。富强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中勤思苦学,令人赞叹。步出校门以后,工作一再变动,条件一再改善,他仍爱书如子,爱书如命。《书箱·书架·书柜》一文,将爱书之心写得淋漓尽致。那些弃书不读或以读为苦的人读了此文,也许会汗颜吧! 富强少年立志,执著追求,锲而不舍,也是令人称道的。在《我的四十一分》一文中写道:“我暗下决心,今生今世,决不再得第二个‘41分’”。“我害怕‘41分’的光临,我不堪丰盈的希望变得残缺”。人在受挫时能如此立志,成功当是必然的。在《启蒙》一文中富强写道,他的第一篇作文《我的家乡》受到老师表扬后,心里便暗立誓言,“在以后的求学岁月里,我总是认认真真地写好每一篇文章,总想一次又一次地得到更多的表扬……以至于在表扬声里不知不觉地播下了文学种子”。目光向前,不断进取,也是难能可贵的。想当一名大作家、大艺术家,则是富强早年立下的志愿。为此他苦学苦读,勤播勤耕,修文修德,终于成就为一个声名远播的诗人、作家、作曲家。 当今商品社会,物欲横流,人情淡薄,而富强却依然拥有一个丰富的感情世界。他缅怀革命先驱,崇敬父辈,尊重师长,眷恋乡亲,关爱同学,援助幼女……情感纯真而发自内心,绝非故作姿态。尤其值得一提的是,当代有些青年作者和青年作家,发表了几篇作品,得到了几句好评,领回了几张奖状,便目空一切。有人甚至把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卓有成就、名留史册的大家们也不放在眼里,有时还揶揄几句。富强却不是他们那样的人,他尊重老诗人、老作家,善于从他们的作品中汲取营养,善于从他们的文品和人品中得到启迪。在《他的故事他的梦》中,富强热情地介绍和称颂老作家郑南。在《夜宿都江堰》中,富强对玉垒诗社老社长倾心敬佩,推崇备至。 我读《阳台花开》,也是在读富强的为文。 先从文章的题材来看,富强是写真人,叙真事,不无病呻吟,不东拼西凑,不投人所好,不猎奇媚俗,写的都是自己所熟悉的人和事。行文风格,流畅自如,简洁朴实。读他的文章如与友人叙家常,令人感到亲切。 《阳台花开》有许多令我十分喜爱的文章,略举数例于下: 写亲情的《父亲》,人物形象饱满,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天然纯朴的父子深情,极为感人。其中父亲病危那一段,更是催人泪下。 写友情的《同学情份》,心心相系,情深谊厚。“平”的境遇,让人同情。富强对友谊的留恋和珍惜,也更令人佩服。 《在病中》一文,把病人的痛楚、感受和心情写得细致入微。凡有类似境遇的读者,都会产生同感,可说是富强用他手中的笔,道出了读者心中想说而又怕说或不敢说或不知该怎样说的话。 《关于胡子的故事》,题材新颖,平中出奇,写得饶有风趣,令人忍俊不禁。 《夜走天池湖》一文,将独特时间独特环境中的所见所闻所想很自然地交织在一起,绘出了一幅生动逼真的“夜行图”,使人如临其境。 另外如《我的四十一分》、《诗歌的味道》、《缺衣少食的岁月》、《那时候我还不懂爱情》、《书箱·书架·书柜》、《今夜我看着你们走向辉煌》等等,富强以其隽永的笔触,写得朴素而自然,翰墨中注真情,平实里有个性,增强了文章情趣盎然的表现力和感染力。在我看来,都算得上是各具风味的佳作。 合上《阳台花开》。富强如何“好好为人,好好为文”,我从中便已得到满意的答案。富强正值青春,多年笔耕,成就不凡,硕果累累。他的散文集《阳台花开》中的每一篇文章,在我心中,正是他青春盛开的一束束艳丽的花朵。但业已盛开的花朵属于昨天和今天,对于读者关注和仰视的作家来说,每一个季节和每一寸光阴都是他的播种期。读者们总期待着富强在他耕耘的园地里,一天比一天有更多更新更艳的鲜花开放。 1999年8月6日于重庆上清寺 ([江日]男,1930年生于四川隆昌。历任军人、中学教师,1948年开始从事文艺创作,先后创作了大量的歌词、新诗、儿童诗和散文作品,出版有《牧笛声声》《帆影》《故乡月》《野山秋》等作品集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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